五大道地标钟
（《北欧华人报》北欧国际新闻中心记者文文报道）天津市政协委员、冯骥才民间文化基金会理事长：冯宽原今晚报社社长、总编辑，拜石博物馆创始人：贾长华
一、五大道的昨天
“汉唐看西安，明清看北京，近代百年看天津。”近代中国，没有哪一座城市能够像天津那样，城市的命运与国家的命运如此息息相关。在这里，发生的中国近代历史上的一系列重大事件，都是“全国性”的；在这里，发展起来的中国近代军事、工业、交通、邮政、通讯、金融、教育、卫生等，都是“中国之最”；在这里，出现的中国近代历史人物，都是“国家级”的。
在这里出现的中国近代历史人物，大多寓居于五大道的小洋楼里，叱咤于近代百年的历史风云。可以这么说，五大道浓缩了半部北洋军阀时期的中华民国史。因而，“近代百年看天津”，尤其要看“五大道”。
话题一：租界的文化遗存——五大道
五大道地标钟
冯：谈到五大道的昨天，就绕不开一个话题——租界。天津从1860年开辟为通商口岸，到1945年租界最后收回，历时85年。期间，先后有英、法、美、德、日、俄、意、奥、比等9个国家建立了租界。城市租界之多之广，在近代中国，独一无二。
贾：租界是西方列强侵占中国的产物，是独立于中国主权之外的“海外飞地”，是中华文明的屈辱岁月。但是，不可回避的是，租界对于近代天津的城市发展、建筑景观、人文环境、社会生活等方方面面，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。特别是到了20世纪二三十年代，“北有天津，南有上海”，天津已然成为近代中国一座繁华、兴旺、时尚的国际化大都市。
冯：租界里，混杂着数以万计、来自多个国家的侨民，他们来到天津经商置业、定居生活，从而带来了不同的观念，不同的文化，也算是一种被动的“文明互鉴”吧。记得一位上个世纪初在天津出生的美国人，是这样描述他在租界魔幻般的童年生活：“我生长在一个多么奇怪的城市！用三四个铜板，我就能坐着黄包车从我在英格兰的家到意大利、德国、日本或者比利时。我步行到法国上小提琴课，还经常过河去俄国，因为俄国人有一个美丽的树木繁茂的公园，公园里面还有一池湖水。”
睦南公园
贾：当历史的烟云散去，我们需要以更为坚定的文化自信，去重新审视租界的历史资源，重新发现租界的文化价值。租界里，这些风貌迥异、多国建筑风格并存的历史文化街区，不仅体现了西方近代城市建设和规划的理念和模式，也是外国建筑师和中国建筑师参与城市建设和设计的智慧结晶，更是近代天津留给这座城市的一笔厚重的文化遗存。这其中，保存最为集中、最为完整，建筑艺术最为多彩、最为绚烂，人文内涵最为广博、最为耀眼，当属五大道。
话题二：五大道的神韵——小洋楼
冯：20世纪初，英租界进行了第二次扩展，史称“墙外推广界”，后来逐渐形成了五大道地区。这个区域在先期的规划、设计和布局上，理念超前，采纳了当时盛行于英国的“花园城市”建设理论。整个别墅住宅区居住环境舒适，街道空间尺度适宜，公共设施配套齐全，拥有先进的排水、排污系统，当时被认为是华北地区最宜居的住宅区。
贾：如今，五大道是一个长方形的区域，由成都道、南京路、马场道、西康路、贵州路等道路合围起来。整个区域内，纵横23条道路，包括成都道、重庆道、常德道、大理道、睦南道、马场道等，总长度17公里，面积约1.28平方公里。
五大道范围图
冯：五大道开辟之初，时值民国初年，后又逢北洋军阀混战，真正的建设高潮是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，天津的城市发展空前繁盛。据说，当时在天津有些名气的外国建筑设计师，几乎都参与了五大道小洋楼的设计和建设。从当初的规划来看，这个住宅区可谓是“精心打造”，学校、医院、商店和娱乐场等都建在马场道和成都道以外，内部街巷，静谧幽深，这应该是五大道的核心特质。
贾：五大道这个区域不是很大，但集聚了充满异国风情、多种设计风格的建筑2000多栋，包括英、法、意、德、西班牙等风格的建筑，其中别墅洋房230多栋。目前，列为风貌建筑加以保护的400多栋。这些小洋楼展现了不同国家的建筑艺术，形成了独特的城市景观，被誉为“万国建筑博览会”，漫步其中，仿佛穿越到上个世纪30年代古雅秀美的欧洲小镇。
话题三：五大道的精髓——名人旧居
冯：五大道外在的美掩映于四季更替、光影变幻之中，而小洋楼内在的魅力，更深藏于那些中国近代历史名人生活过的旧居。
贾：五大道地区更为引人瞩目之处，就在于其深厚的近代历史文化积淀。一栋栋小洋楼，云集了近代中国军政界、实业界、知识界的代表人物。那些一度纵横政坛的民国总统、总理、督军和军阀政要，退隐下来在这里寓居；那些清室的皇亲国戚、遗老遗少，被逐出京城来这里蛰居；还有那些来自南方各省的银行家、民族实业家和知识界人士，来这里购地建房，置产兴业。
冯：据统计，仅仅是入住五大道小洋楼的北洋寓公，就有五六百人之多。正是这些特殊的居民构成，使五大道在中国近代占据了极其显耀的地位，同时也赋予了五大道一种特殊的精神气质和人文底蕴。
贾：可以这么说，天津建城600余年，虽然没有古都西安的繁盛、没有古都北京的显赫，却在近代的中国出尽了“风头”。这些历史人物，以小洋楼为住所，以天津这块地盘为“舞台”，上演了一幕幕起伏跌宕、惊心动魄的“活剧”，展现了近代百年的风起云涌，给人们留下了太多太多的往事和回忆。
二、五大道的今天
历史潮起潮落，租界时代的五大道已经远去。如今，五大道地区是国内著名的旅游目的地、网红打卡地。这里为旅游服务的各种商业设施比较完善，基本能够满足广大游人的不同需求。每到旅游旺季或者节假日，人流不断，熙熙攘攘，时常挤满一条条街道，显示出很强的景区魅力。
民园广场
那么，在文旅融合的发展理念下，要遵循“以文塑旅、以旅彰文”的发展逻辑，融合五大道的两个显著特色，即小洋楼建筑的物质遗存和名人旧居的人文遗存，推动五大道文化旅游区的高质量发展。
话题四：五大道风景线上的“杂音”
冯：不少游人在游览五大道的一座座小洋楼时，莫不对其建筑的精美和构思的巧妙发出由衷地惊叹，但偶尔碰上“火柴盒”式建筑，立刻又觉得特别遗憾，甚至产生一种无以名状的扫兴。
贾：顾名思义，所谓“火柴盒”式建筑，就是外观上一律成“方块”，千楼一面，没有装饰，单调呆板，毫无美观可言，与周边的建筑极不协调。这些“火柴盒”式建筑，是在若干年前的特殊时期，将小洋楼拆除后盖起来的。如今，这种行为早已被禁止。但是，间或出现的“火柴盒”式建筑，仍是五大道地区不尽人意之处。
冯：建筑是“凝固的音乐”，一座座小洋楼形成“优美的乐章”，而“火柴盒”式建筑则成为“优美的乐章”中的“杂音”。
贾：在五大道地区，逐步消除“火柴盒”式建筑，是很有必要的。一个时期以来，各有关部门在这方面进行了积极地努力，但依然有些“火柴盒”式建筑，原封不动地“顽强存在”。要让“火柴盒”式建筑陆陆续续消除，把“优美的乐章”中的“杂音”清掉，从而使这里的环境更加协调，更加赏心悦目。
话题五：五大道旅游的“遗憾”
冯：五大道的许多名人旧居，都与中国近代重大历史事件相关联，与中国近代经济社会发展相关联，留下了一系列生动、
翔实和耐人寻味的故事。广大游人特别是外地的游客来到这里，往往都想走进名人旧居去体验一番。
贾：然而，十分遗憾的是，鉴于各种原因，五大道地区绝大多数的名人旧居，都不对外开放。目前，对外开放的只有两处：一处是庆王府，一栋西风东渐的典型建筑，原为清代太监大总管小德张所建，后来被清宫第八代庆亲王载振购得并举家入住，因而得名“庆王府”；另一处是马占山旧居，这是一座英式折衷主义建筑，马占山是抗日爱国将领，曾参与张学良、杨虎城发动的“西安事变”，又为和平解放北平立下功劳。
庆王府
冯：游人走进名人旧居，就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历史环境之中，身临其境地重温当年的历史事件，从中受到启发、启示和启迪，进而得到教益。在那么多的名人旧居中，仅有这两处对外开放，是远远不够的，这无法满足广大游人的需求、广大游人的愿望。
贾：如今的旅游，讲究“深度游”，而不是“走马观花”，更不是“留影到此一游”。走入那些久远的名人旧居，寻求对逝去的历史文化的深刻感受，追求切身的、更为感性的沉浸式体验，才是高品质的五大道旅游。
话题六：再议五大道的名人旧居
冯：物转星移，时过境迁，五大道的这些风云人物已成为历史，但是他们的旧居却依旧优雅闲适地矗立在那里，如同时光隧道，连接起五大道的昨天和今天。
贾：五大道地区的名人旧居实在太多了!几乎每一处旧居的名人，只要一提到名字，不是如雷贯耳，就是耳熟能详，因为他们在中国近代的名气太大，影响也太大。
冯：谈到这里，我的思绪不禁飞向3座与我有关的旧居。
一座是睦南道58号，这曾是我外婆的房子，现在天津市教育发展基金会在此处办公。这栋小洋楼虽然名气不大，但却有我童年的记忆。
另一座的名气太大了，就是位于大理道66号的润园，也称孙氏旧居，这是一座西班牙风格的花园别墅，是我母亲的外祖父孙震方设计建造的。孙震方是民国时期的实业家，其祖父孙家鼐是光绪帝师，也是京师大学堂（今北京大学）的创办人。1951年12月毛泽东主席曾在这里居住，毛泽东字为“润之”，故取名“润园”。
润园
还有一座就是马场道上原天津工商学院（现天津外国语大学）的主楼，这是一栋由法国建筑师慕乐设计的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，这也是我上世纪80年代上大学的地方，当时还叫天津外国语学院。院内有一座由法国神父、博物学家桑志华创建的北疆博物院，被誉为中国近代早期博物馆发展史上的“活化石”。
外国语大学主楼
贾：说到这里的名人旧居，可谓极为丰富。我想，这是五大道发展高质量旅游非常难得、非常宝贵的“资源”，不妨例举如下：这里有徐世昌旧居，曹锟旧居，张作霖旧居，龚心湛旧居，颜惠庆旧居，潘复旧居，朱启钤故居；有刘冠雄旧居，载振旧居（也称庆王府），顾维钧旧居，鹿钟麟旧居，张自忠旧居，杨度旧居；有张伯苓旧居，周学熙旧居，袁家骝旧居（其夫人吴健雄被誉为 “当代居里夫人”），王襄旧居，马连良旧居，蒋恩钿（“月季夫人”）旧居；有孙殿英旧居，王仲刘旧居；有先农大院，这是美国总统胡佛发迹之地；有李爱锐旧居，李爱锐是在天津出生的英国人，在第八届巴黎奥运会上，获得男子400米跑冠军并打破世界纪录，后来一直在天津任教，他的生平被好莱坞拍成电影《烈火战车》，获得奥斯卡大奖。
李爱锐故居
此外，还有许多其他名人旧居……。
原创：（贾长华文）
